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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入獄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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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入獄·

懷恩卻顧不上去看他的臉, 忙抖落身上的茶水,嘴都氣撅了起來。

果然一回了端本宮便同她擺起殿下的譜來了!雖說自己有錯在先,瞞著他跑去那賭房裏, 可哪裏要發這樣大的脾氣。他現下是重新發達了,她這糟糠妻不入眼了吧!

懷恩這般想著,便也嘀嘀咕咕的。瞧見腳邊的茶杯礙眼, 她擡起腳尖兒便踢了一腳。茶杯咕嚕嚕的滾起來碰到了桌角,砰的一聲, 終究還是碎了。

她決定不哄著朱辭遠了,便讓他氣一夜,明日自然就會乖乖來哄她了。

懷恩將腳上的鞋一扒拉, 隨意一扔, 哼哼唧唧道:“擺個臭臉給誰看!”

她說著往朱辭遠身上推了一把:“起開!我要睡了。”

胳膊卻突然被人拉住,懷恩扭過頭來看他, 卻被他陰沈的臉色嚇了一跳。

懷恩不禁有些膽怯起來, 見他站起身來,高大的影子籠罩了她。又見他低下頭來看向自己,那眼神寒的像是冬日裏冒著白氣兒的冰淩子。

懷恩本能的哆嗦了一下, 再擡眼時卻見他擡起了手。那一瞬間, 房裏安靜極了,那樣柔軟的風聲都能聽到。

懷恩幾乎有一種錯覺,他是要揚手打上自己一巴掌的。然而那只手終究很輕的落在了她的面上,甚至還帶著點撫摸的味道, 只是他的手很冰。

“懷恩, 你真是……好厲害呀!”, 他說著卻笑著出了聲,最後自言自語似的:“很好, 這樣便很好了。”

他說完也不等懷恩反應過來,轉身走出了圍房。懷恩還楞在那裏,她總覺得今夜的朱辭遠有幾分不尋常。

房門沒有關上,夏風吹過來,發出輕微的吱呀聲。懷恩這才驚回神來,罵罵咧咧的去關了門。

雖然摸不準朱辭遠今這是發的什麽邪火,卻還是覺得無論如何不能慣著他的脾氣,否則日後不知還要如何做小伏低。

她這般想著困意便湧上來,打了個哈欠鉆進被裏。只是今夜身上格外的燥熱,她將被子踢開一腳。被朱辭遠撫摸過的半邊臉,仍有些麻酥酥的輕微異樣。懷恩揉了揉,不知怎的就有了一種遍體生寒之感,便自顧自地安慰著,實在不成明日早些起來親手給他熬碗黃米粥,哄上一哄,想來也就好了。

於是,接受了這個安慰,便很快安定下來,入了夢鄉。

***

朱辭遠坐在椅上,靜靜的盯著面前那團晃動的燭火,直到長寧跪到他身前來,他這才回過神,轉眼望去。

“殿下,奴才有罪……順兒姑娘……她自盡了,奴才沒看住她。”

他看向長寧,眼裏還是有那燭火的影子,大概是盯的太久了。他揉了揉眼睛,突然便覺得酸澀難忍。

“好生安葬。去查查她在宮外還有沒有家人了,若有,暗中撫恤。”

長寧領命,正要退下卻又被他喚住。他清冷的聲音,沒有一絲情緒。

“明早去給刑部傳令去吧。”

常寧聽了,到嘴邊的話,終於終究還是咽了下去,只應了聲“是”便往外走了。

朱辭遠緩緩閉上眼睛,將腕上的佛珠退下來,在他手中扭動著。他試圖盡力平覆著心緒,然而只是徒勞。

他原本還總有一絲希冀,覺得或許是那宮女順兒說謊或是誤會了什麽,她所說之言可以不信的。只是他慢慢細問下來,很多細節都對得上。他的心也漸漸冷了下來,那一點點希冀也寂滅了。

原來,她才是那個鄭貴妃安插在他身邊的奸細!他如今才知曉,她曾往自己杯盞裏投過藥,將自己的一舉一動匯報給貴妃。原來那夜試圖銷毀賬本的是她才對!所以乾清宮被圍的時候,她哪裏是被迷惑了,原來是依著命令變著法的給他送來假消息,哄騙他入了那圈套!他在南宮之中被圈禁一年之久,祖父的死,那些為他賣命而最終背上汙名的黑甲軍,原來,都是因為他錯信了她的緣故!

其他的他都可以原諒,可是祖父的命,他絕不原諒!不能原諒她,也不能原諒自己!

是他的錯,是他害了他們。手上的力道漸漸捏緊,那泛著光澤的佛珠,幾要在他指尖被捏碎了。

原來她從來沒有對自己動過心。她來這南宮之中,只怕也並非為了陪伴自己,而是受了昭德宮的命令來繼續監視自己的吧。這樣一個狡猾的奸細,他竟然直到今日才發現。為了自己的這些遲鈍,他究竟害了多少人!

砰的一聲,他一掌揮過去,案上的筆墨紙硯稀疏落於地上,一片狼藉。那原本微弱的燭燈,也在地上滾了幾滾,終究熄滅了,房裏陷入了一種濃重極為濃重的黑暗。

腹部突然傳來一陣一陣的絞痛,他拿手按壓在痛楚的來源,終究忍不住還是掩了面。

怎麽會不疼呢?他是真的曾經想過,要一生一世愛她,寵她,護她周全的。

***

懷恩今日特地起早了些,她伸展了下筋骨,推開了房門,逮著個小太監問道:“殿下上朝回來了沒有?”

那小太監面色有些不好:“殿下今日沒去上朝。聽說昨夜胃疾犯了,眼下太醫還在寢殿裏照看著。”

懷恩聽到有些發急,不知道是不是昨夜被自己氣著了,一時心下後悔,擡腳便準備往寢殿而去。卻哪知還沒走幾步,正好碰上了一隊正往她房裏來的衛兵,他們身上皆帶著刀。

懷恩看了有些生畏,剛想繞道走,孰料他們卻攔在了自己面前。

一個衛兵上來反剪了她的雙手壓著她便要走。懷恩忙掙紮,氣急的喊道:“你們做什麽?咱家是這端本宮的掌事太監!要綁我也要問過殿下!你要帶咱家去哪裏!”

不料那一隊衛兵沒有一個出聲應她的,見她亂起亂喊的聒噪,拿一堆破布堵了她的嘴,把人押走了。

長寧接過空藥碗來,卻見朱辭遠蒼白的臉色,小心翼翼的道:“殿下,人已經帶走了。”

朱辭遠突然咳了一聲,腹部又是一陣絞痛。長寧見狀,又要將太醫喚過來,卻被朱辭遠阻止了。

“去告訴刑部的人,這奴才許是要面呈朝堂的人證,不要動刑,先審個兩三日。若還是沒有結果,前來報我,我自有辦法讓她把這罪名認下了。”

長寧看著他緊鎖的眉頭,知道他只怕現在心上身上皆是難受的,只應了聲便帶著滿心的擔憂退下了。

***

懷恩一路被這些人扭著壓著,心中驚懼異常。生怕那鄭貴妃或是朱承昭察覺她的叛變,於是趁著眼下殿下病重來拿她試問了。這一入虎口,只怕再難逃出升天。

可她一路上,眼見著被帶到了南大門,那裏正等著兩個差役。她被交給了那兩個差役,交接完畢,那隊衛兵便退下了。

懷恩不知道他們要把自己帶往哪裏,只狠命的掙紮著。那肥頭大耳的差役被她攪得不耐煩,只把她一把推到地上,往懷恩腿上腹上踹了好幾腳。見她老實了,這才又把人重新押送。

懷恩眼前此時冒著金星,也不知道被他們拽著走了多久。眼見著穿過千步廊,最終停在了刑部。

接著越走越陰暗潮濕,他們在往地下走。懷恩迷迷糊糊中擡了眼,只見四個黑漆大字“刑部大牢”。

字還沒來得及看全,她便被人推搡著往石梯下走,最後她被扔進了一方牢獄內。木柵欄的門被合上,鐵鏈呼啦啦作響,整個人被鎖進了裏面。

如今這是夏日,牢房內一股陰濕腐臭的氣味撲面而來,懷恩幾欲作嘔。

幾只老鼠吱吱的往她腿上拱,她忙從那雜草堆裏彈走下來。把頭伸到站在外面喊:“到底是誰!把咱家綁來幹什麽!咱家倒是犯了哪條罪!你們給咱家說說,竟要把咱家關在這大獄裏頭!叫你們上頭的人出來,知道咱家是誰嗎!殿下醒來扒了你們的皮!”

一個獄卒的皮鞭啪的一聲便甩了過來,正落在她的掌心上,把懷恩疼得猛的縮了手,掌中赫然一條鮮紅的血痕。

那獄卒罵罵咧咧的:“別吵了!一會兒就到你了。能進這刑部大牢的人,哪個沒有點來頭,就是皇子王爺我也是見過的,何況你一個區區閹人!”

掌上近於麻木的疼痛,懷恩吃了這記教訓不敢再造次。她只得窩在墻角,扒拉出一些雜草。勉強墊著坐了下來,眼裏就糊了層水光。

她嘟嘟囔囔的有些委屈:“朱辭遠,你什麽時候來救我呀?早知道就不氣你了,你這一病我倒是要遭罪了……”

那獄卒倒是沒騙她,她在房裏等了也就一兩個時辰,兩個獄卒將她提出來,押到了刑房。

她一進去,便被裏頭血的血腥味嗆了個滿鼻。眨眼間是琳瑯滿目的各式刑具,奇形怪狀的接掛在墻上。她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跟竄到了頭頂,手止不住的抖起來。

她被人一推按著跪到了堂下,一擡頭見前頭有一方深色長桌案。案後是一把官帽椅,其上坐著一個蓄著長須的中年男子,闊臉方額,面相威嚴,身上穿著的是袖著錦雞補子的緋色官袍。

懷恩立馬認了出來,是嚴若海。這究竟是怎麽了?她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氣。

至少嚴若海不會是昭德宮或是朱承昭的人。只是她究竟犯了什麽罪,被投入這刑部大牢,還要嚴若海親自來審。

她胡思亂想著,見那嚴若海將堂上的醒目拍的砰然作響,原本嚴肅的面龐更加淩厲逼人。

“你便是端本宮的掌事太監懷恩?”

懷恩聽的在心裏撇撇嘴,心想你又不是沒見過我,何必多此一問。可是她這一路吃了不少苦頭,早就學乖了,忙低下頭,乖乖道:“正是小人。”

她剛答完,便聽座上的嚴若海冷森森的道:“聽說當時陪殿下囚禁在南宮的,就是你這個奴才?”

“是,是小人。”

“每日送西南宮的皆是這新鮮的食材,南宮之中只有你和殿下兩人。每日飯食,可是你做與殿下吃的?”

懷恩磨磨牙,有種不好的預感。可她總不能當著這位刑部尚書大人說,每日是她吃殿下做的飯。

只怕她這一說出口,這滿嘴的牙都要被他的笏板打掉了。只得應了一聲:“是小人將每日膳食做好,呈給殿下。”

她剛說完邊聽那驚堂木又響了一聲:“大膽刁奴!可是你在殿下飯食中下毒?說!你究竟是受命於誰?還不從實招來!”

懷恩覺得像是被人猛敲了一記悶棍,大聲辯道:“小人冤枉 !小人待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鑒!怎麽會給殿下投毒還請大人明察,還小人一個公道。”

話還沒有說完,便聽到刑部尚書言若海冷笑道:“大膽刁奴,還敢嘴硬,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。宮中當時只有你和殿下兩人,不是你投的毒還能是誰?莫非真要本官請上刑具,你才肯從實招來。”

懷恩要被氣笑了,當堂刑部尚書審人,連證據都不拿,直接便要逼人認罪。只是這些話她不敢說出口,她剛欲張口辯駁,卻猛然醒悟。

那毒是殿下自己下的呀,按理說這刑部尚書是朝中要員,殿下不會不知會他,如今為何他非要逼著自己認下這樁罪?

她突然想起來,前幾日殿下是有些苦悶。似是預先選好的栽贓人選被滅了口,背突然一陣一陣的發冷。

原來如此,只怕這幾日這些文臣正焦頭爛額,能找出新的栽贓人選,怕苦尋無果,便將主意打在了她頭上,又趁著殿下如今在病中,便私自把她擄來,這是要逼著她認罪呢!

懷恩磕了個頭:“那毒是誰下的,大人心中比我清楚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。當日南宮中細節,要不然還是親自前去問殿下吧。小人清清白白,沒有什麽可認的。”

不料那言若海聽了卻並不怒,只問她:“你是受鄭貴妃指使,在殿下的飯食裏投毒,是也不是?”

“大人便是這般辦案的?”懷恩再也壓不住脾氣,擡起頭來怒視嚴若海,“大人每日在文化殿講學,皆教誨殿下要持身守正,公正嚴明!原來大人自己便是這般持身守正,公正嚴明的!”

懷恩在刑房中掃視了一圈兒,這刑房中只有一個獄卒,一個書記官,還有這言若海以及自己。只怕這並不是什麽正式的堂審,怪不得敢這般囂張,連證據都不成就逼著自己認罪。

嚴若海聽了倒也不惱,他畢竟是見過風浪的:“好個牙尖嘴利的刁奴,本官如何自不必你去評判!聽說往日殿下極其看重你,待你恩重如山,本官說的可對?”

懷恩定定看著他並不答話。

嚴若海還見她此時是個清明的,不再與她兜圈子了。

“殿下往日待你那般好,你也要有個回報殿下的時候,不是嗎?身為奴才為主子分憂,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?”

懷恩見他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,眼下是愈看著嚴若海俞覺得奸惡,氣性一上來,咬牙切齒道:“恕難從命!殿下是君子,一定不會讓奴才做這種這種行徑!”

言若海見眼下這奴才還糊塗,以為還在殿下的庇護之中,他倒是也不挑明。這些不重要,他要的是這個奴才認下這個罪證。

“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。”

懷恩脾氣上來了,不禁鼻子有些發酸。想往日自己裏也算是個油滑的人,只是這一年裏被朱辭遠寵的脾氣是越發大了,是半點都忍不下的。

心一橫,只隨著自己的脾性狠道:“奴才從未投毒,更未受人指使!大人問奴才一百次,奴才也是這麽個答法。就算到了文武百官面前,就是到了太後陛下面前!奴才也是這麽個答法!”

嚴若海見她這般嘴硬,他還第一次見奴才這般囂張,當真是被殿下寵的無法無天了!下次講學時他定要同殿下訓誡兩句。

這般想著,朝那獄卒一揮手,“呈上來。”

獄卒領命下去了,書記官倒是湊到言若海耳邊說:“大人,殿下吩咐過,這奴才可能要呈堂面聖供述,不讓動刑。”

嚴若海擺擺手,那是殿下怕這奴才身上流了傷痕,日後授以昭德宮把柄,被人說成屈打成招。殿下風光霽月,哪裏懂得這審訊的腌臜。咱們自有的是法子,讓這奴才身上不留傷痕。卻也能撬開他這張嘴。本官自有分寸,你不必再說。”

不一會兒,那獄卒便將一個小瓷瓶盛了上來,等在堂下。

“此藥名為長恨生。讓人服下之後,會腹如刀絞,萬蟻啃嚀,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。且連太醫也看不出你從曾受過這樣的刑罰。刑部這裏還有很多這樣的秘法,你若想便可以一一嘗個遍。本官最後再問你一次,給殿下投毒的罪,你認還是不認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我:(惡毒後媽臉)魔鏡魔鏡告訴我,誰是這世上最小可愛的小寶貝?

魔鏡:滴!懷恩小寶貝!

我:摔!竟然有人比我可愛!下章虐死她!

今晚還有 大概10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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